【狄沙/片段】在梦里
#最终也写不完的文
在梦里,他没有将沙陀忠踢下马。
他跃上沙陀忠的马背,像多年前被紧紧拥住那样搂住对方枯瘦的身躯,眼前禁宫有如流沙崩落散去形貌,化为无边无际的洛阳运河,他们骑着八年前的白马于水面奔驰,向着变色的天幕急切狂奔,白马却又化为一艘巨大的白色空船,他站在甲板上,看着面前沙陀忠慢慢向后倒下去,身体在缓慢流逝的时间里慢慢变得年轻,长出修长的手臂和五指,脸颊丰满成年轻而光滑的,有如初见的模样。他急切地奔上前,张开双手接住这具身体,长长的辫子在他手上带有顽固质感地磨蹭着,像是沙陀那缠在他眼中的视线一般难以磨灭。他扶着沙陀,但那身躯还是倒下来,年轻的,完整的,不再是一堆肮脏卑微灰烬的身躯,还是沉重地压在他的手上,他无法阻拦,只能将人无计可施地放置在白色的甲板上——
他意识到即使在梦里,沙陀也要死去了。
那异族人高鼻深目的脸上愈发散发出年轻而动人的光彩,那双眼睛愈来愈急切而清明,他张开嘴,清晰掷地有声地对他说:“我爱你。”
然后所有声音和光彩都消散掉,他死去了。
狄仁杰抱住沙陀忠冰冷的头,凑在他耳边轻声说:“我也爱你。”
他的告白让白船裂开一圈深幽的洞口,无穷无尽的河水连带着洛阳所有的牡丹漫上来,漫上来,他们就这样依偎着,向着水底,向着龙王,向着这世上所有的谜题和自由一往无前地沉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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